在想要在离单位近点的地方租套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,虽说这个没有物业的小区房子旧点,居住的人也比较杂,但两个人能在一起,结束三年颠沛流离的生活,我和妻子都很满意。
其实,最初我并不赞同在这个小区租房子,可妻子说,我们要买房子,要养孩子,一切都要精打细算,租在这儿,仅房租和交通费就可省一大笔。况且——我们第一次来看房子的时候,竟看到一户人家的窗户上摆满的盆花,五颜六色开得正旺。妻子说,小区的房子虽很破旧,但这里依旧住着热爱生活的人。
也巧了,我们租住房的厨房窗户就正对着对面那幢楼开满鲜花的窗户,狭窄的楼间距让我们似乎都可以闻到那花儿淡淡的香。随后,这户人家的主人也引起了我们的好奇。
安顿下来后,一天妻子对我说,对面好像住的是两个大男人,当时,我也没在意,直到有一次,我和妻子在厨房做饭的时候,对面开满鲜花的窗户里有两个男人很亲昵地在给盆花浇水时,那一刻,我和妻子都感到十分惊讶。
“他们是同性恋!”我和妻子异口同声。
两个男人,一个浇水,另一个男人从身后搂着他,把头靠在前面男人的肩上,后面的男人一定是在挠痒痒,弄得浇水的男人咯咯笑。黄昏浓重的光线给两个男人眼前的花儿涂上深重的色彩,两个男人的眼睛都是亮亮的,笑容纯粹而柔和,那破旧的窗棂好似油画的画框,眼前的这幅画面给我们非常纯美的感觉,没有丁点异样。
那顿晚餐,我和妻子的话题始终没有离开这两个男人。而他们,一起做饭,看电视、冲凉,似乎一直都在嬉闹着。冷不丁会有清脆的声音传来:“水好烫,关下气。”另一个声音也很顽皮:“你还怕烫,人家不是说死猪不怕吗?”接下来,又是一阵嬉哈打跳。
经常出入同一个小区,又住在对面,渐渐地,我们和这对同性恋情侣见面也要点头示意了。虽说现在关于同性恋的话题已经不新鲜,可是,身边活生生地出现一对同性恋情侣,说不好奇那是假的,因此,这对同性恋情侣在窗户里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我们的目光,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窥探别人的隐私。
一个下雨的黄昏,我正在电脑前码字,只听对面窗户里传来一个打电话焦急的声音:“你出门没带雨伞吧?雨这么大,叫出租送到门口,我在那里等你。”这时候,我的心里也咯噔一下,一看时间不早了,可妻子还没有回家,我这才想起打个电话。正在这时,妻子一身湿漉漉地进了门。
妻子抱怨雨来得急,说我也不来送把伞。我老老实实回答,真忘了,要不是对面提醒……妻子有些不高兴,闷声到厨房准备做饭。我有些歉意,跟着进了厨房。楼下有熟悉的嘻笑声,我俩探头一望,正是对面那对情侣。一个举着伞,一个捧着一大把鲜花,跟着他们的声音上了楼,其中一个说:“雨太大,好多鲜花店都没做生意。”另一个说:“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啊?”
听到这对情侣的对话,不知怎么回事,妻子眼睛一下子红了,她连忙转过身,一定哭了。那一刻,我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。结婚到现在,我没给妻子过过一次生日,更别说买束花了。本来,妻子在一家效益很不错的单位供职,可为了我,在父母的百般阻挠下,还是毅然决然地辞了职,背井离乡,来到我身边。可是,我却不能给妻子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,一束鲜花,甚至雨中的一把伞……我从身后紧紧地搂着妻子,想说声对不起。
后来,慢慢了解到,这对同性恋情侣一个在报社当记者,一个在歌舞厅上班。他们是北方人,原来,他们和我们一样,都是追求幸福来了。在歌舞厅上班的这个男子年纪要轻一些,经常是白天在家,做记者的就没有休息和工作之分了,可是,总能看到两人一起晾晒衣服,或者给花浇浇水,有时候,也落落大方地并肩在小区里走走,和一群半大小子玩玩足球、篮球。
但是,两人还是有吵架的时候。就有一次,那个做记者的声嘶力竭地冲着“歌舞厅”吼叫,“混帐”、“你给我滚!”“小心我抽你”。妻子就笑,怎么他们吵架和夫妻吵架一样一样啊?但很快,做记者的就会主动向“歌舞厅”陪罪。就看到一次,两人一个嬉皮笑脸地逗,一个绷着表情爱理不理,有趣儿极了。
这几天,突然听不到对面两人嬉闹了。开始我和妻子还以为他们搬走了呢,说实话,当时还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,但有看到对面屋里有人影,厨房有烧菜的声音。后来才知道,那位做记者的在采访的途中脚摔坏了,住院了,“歌舞厅”满前忙后两头跑,得照顾。“怪不得。”妻子说:“我们去看看吧?”于是,我们买了一束花来到医院。
虽说我们和这对同性恋情侣见面要打招呼,但买鲜花来医院还是让他们感到意外。病房里,两人见我们进来,不约而同地摘下一只耳机,两人正在听歌呢!
在回家的路上,妻子说,爱情真的不分男女啊!妻子眼里是羡慕的表情。我心里也想,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,相爱的人真的该好好珍惜啊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