虹影的《鹤止步》讲述日伪时期的一对男同性恋者的故事,发生在时局动乱的上海。在那个兵不厌诈的年代,两个男人用他们的真情书写了一曲壮烈、唯美的画卷。作者这次很自觉的在文末附上明代笔记小说王同轨的一篇《耳谈》,乍一看,两篇有着一模一样的故事情节,只不过时代更换,虹影更注入了细微末节的描摹。她这种还原历史的功底可见斑。
杨世荣负责押禁重庆军统派来的人士贺家麟,他的跟班谭因(即他的姘头)却因为调戏贺不成开枪杀死对方。杨世荣为免谭因受罪,替下罪来,并在恶势力的严刑逼供下死死不肯开口。谭因却因表现出色,屡屡受赏,成为响当当的人物。他一开始常来监狱看望杨世荣,日后少了,杨便不禁怨恨起来。之后,恶势力头头带他到一处叫“鹤园”的地方,逼他承认谭因是真正的杀人凶手,杨世荣不认,后来头头拉出久已关押在牢的谭因,杨被催逼得心烦意乱承认谭因是凶手。最后一场是两人行刑,因为头头认定他俩人是情人关系,便逼杨动手行刑,没想到杨在最后关头开枪射向自己,并助谭因逃跑。作者没有告诉我们最后的结局,只是写道:鹤欲飞,升起的腿却突然静止不动。
也是在江边,也是有关军队、政权威逼下的身不由己,很容易就跟《霸王别姬》一幕相串联,就像电影与史记的相融,乌江自刎与虞姬自刎凑到了一块儿,戏的成份浓了些,故事倒是步步紧凑,几个场景匆匆交代完,就直接抵达高潮。此间倒是因为作者过多着墨于军统、政界资料的堆累,而显得累赘,幸亏是短篇,并没有充分展开,否则真要以为是作者的故意摆弄了。虹影似乎更在乎人物性格的突异,及至最后的行为(杨世荣)也显得与众不同,她刻意于文笔与人物性格营造的功底如果再显露一些,便会暴露更多缺陷,希望她是她,不是张爱玲。
(明)王同轨《耳谈》:
一市儿色慕兵子而无地与狎。兵子夜司直通州仓。凡司直出入门者,必籍记之甚严。市儿因代未到者名,入与狎。其夜月明,复有一美者玩月。市儿语兵子曰:“吾姑往调之。”兵子曰“可。”往而美者大怒,盖百夫长之也。语斗不已,市儿逐殴美者死。弃尸井中。兵子曰:“君为我至,义不可忘。我当代坐。”死囚二年,食自市儿所馈,后忽不继,为私期招之,又不至,恚恨之久之,诉于司刑者。司刑出兵子入市儿。俞年行刑。兵子复出曰:“渠虽负义,非我初心,我终不令渠独死。”亦触木死尸旁。 |